第七篇 西川征伐 碧血丹心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思蜀也-《清梦大帝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笑到大刀将要行刑际,声音瞬间凝固了——不对啊,正常剧本不应该是听到大笑,对方询问原因,自己再来一场慷慨激昂的大义讲说,对方就立刻起身来扶劝自己,自己再勉为其难答应呀!怎么都动刀了,也没见有人给自己台阶呢?

    刀要落下来了!

    “妈呀!别砍,我投降!我投降啊!”

    谯唤彻底被吓惨了,他不顾自己所立的“人设”,哭求饶命。张君生这才递上台阶,饶其一命。

    “太子殿下,”穆鸣锐借此考验:“您是如何判断此人非刚烈之士,实为沽名钓誉之辈的?”

    “这家伙没做半分抵抗就大开城门,足见其色厉内荏,贪图美名。”张君生饮下一口凉茶。

    “真不愧为太子殿下!”众将皆惊叹不已。

    于是,大军继续南下,直取成都。左文的东路军本剩几十里便到,但却故意放慢行军速度,以候主军。不出所料,主力军近二十万大军围困成都,李环自知大势已去,无力回天,于是在祁氏兄弟的劝说下,决定出城投降。出降前一日,遣左相谷煜至郑军大营献上户籍册:

    “蜀中十二郡九十八县,在籍户数六十八万户,人口三百六十万余口,山川险塞,关隘渡口,皆标注于舆图之中,现有兵马二十五万三千人,已全部解除武备,于成都外围三大营寨集结。府库金十二万两,银一百五十万两,铜钱四百万贯,蜀锦五万匹,米粮二百万石,草一百万束,如此皆标于籍册之中,伏惟天朝收编笑纳……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穆鸣锐淡淡回应,令人收下籍册,准备受降。

    次日,蜀中阴云密布,成都城门洞开,只见李环在重臣的搀扶下着赭色服,反绑双手,口衔玉璧,后以牛车拉着一口空棺,随车而行。蜀军解除武装,跪伏于道路两侧。

    李环至张君生马前,双膝跪地匍匐叩首:“罪臣李环,抗拒天威,自取灭亡,今率阖城军民,衔璧舆榇,匍匐军门,谨献太上十二郡舆图籍,生死存亡,皆由天裁。”

    张君生见此,立刻下马,快步上前,亲手解开绑绳,取出玉璧,扶起李环。先是下令焚毁棺木,然后声音亲切万分道:“今既归顺,便是我朝臣子,必保你宗庙安宁,性命无虞!”

    至此,由先主李江入蜀算起,至李环投降郑朝截止,历时六十八年的李氏政权灭亡。郑军入城后,张榜安民,宣布赦免普通军民,人心大定。

    然而,穆鸣锐入城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诛杀了祁氏兄弟,理由是“蒙骗君主,枉害忠良”。祁连、祁复兄弟至死,都在大呼“冤枉”,以所谓功臣自居。随后,张君生等人亲自为李凉立庙祭祀,以示尊崇。

    西川仅有资中、江州未降,负隅顽抗。镇守两处的严从谦、高柏皆为李家门生,其中高柏被关渝视为杀父仇人,遂令其前往收复,但考虑到其李家门生身份,张君生便令关渝务必劝降。

    江州无兵,关渝军得以迅速入城,大军直逼高柏家中,江州同僚们纷纷劝其归降,高柏严词拒绝:

    “国家灭亡,举国皆降,如无一人死于国难,不亦辱乎?”遂自焚而亡。

    关渝得知消息,也未阻拦,而是令人寻其焦尸,以铁鞭击打半日,放声哭喊,以报杀父之仇。然而此举极大违反了军令,故关渝自知有罪,将统军交给赵福里攻打资中,自己则负荆请罪,太子张君生对此不知如何处理,同时也为是否应就地赏赐军士而犯难,故写信奏报京城。半月后,张清梦下达旨意

    『诏曰:

    太子平蜀奏捷,朕心甚慰。将士用命,克定西南,此社稷之福也。然赏功之事,关乎国典,不可轻率。大军远征劳苦,朕岂不知?然功过须明,赏罚当俟凯旋归朝,集文武而议,方显朝廷重典。今即行犒赏,恐失权衡,着暂缓施行,待班师回京后,朕当亲定恩赏,以彰公允。

    至若关渝之事,朕已详察。其父殉国于前,人子杀敌于后,忠烈之门,岂容轻诋?为父复仇,孝也;执戈御侮,忠也。既全忠孝,何罪之有?昔伍员覆楚,犹存孝义;云长斩良,未掩忠勇。今关渝负荆请罪,足见恪守臣节。着即赦其违令之过,录其战功,准以忠孝之后袭爵加恩,以励三军。

    钦此。』

    关渝得令大为动容,当即跪伏于地:“臣敢不肝脑涂地,以谢皇恩?”

    资中

    残阳如血,将资中城焦黑的断壁残垣涂抹上一层凄厉的橘红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硝烟气味,城头象征严家的“严”字大旗早已被烈火吞噬,化作地上一摊灰烬。

    郑军主帅赵福里立马于阵前,黑色的甲胄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光。他望着洞开的城门,以及城门下那个唯一站立的身影,眉头微蹙。城,已经破了。抵抗,已经停止了。他不理解,为何此人还要坚持。

    严从谦站在城门洞的阴影与城外光亮的交界处,浑身浴血,衣襟破碎,数处伤口还在汩汩流淌着温热。他头发披散,脸上混杂着血污与烟尘,唯有一双眼睛,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,亮得吓人。他手中那柄长剑已然崩口,却依旧被他死死握着,剑尖斜指地面,微微颤抖,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力竭。

    黑压压的郑军士兵如同铁壁,层层叠叠将他围在中心,兵刃的寒光刺眼,却无一人上前。他们看着这个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文人,眼神中带着一丝敬畏,更多的是不解。

    赵福里驱马向前几步,声音沉浑,带着胜利者的宽容与劝诫:“严大人,成都已降,蜀国已亡。绝非大人之罪,你已尽忠,何必再做无谓的牺牲?放下兵器,我赵福里以性命担保,敬你忠勇,必以上宾之礼相待!”

    严从谦仿佛没有听见,他的目光扫过眼前无尽的敌军,向着这片天地,向着眼前的万千敌军大声应答:
    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