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大江东流。 至于白帝。 瞿塘江关,千帆让道。 少顷,天子龙舟缓缓泊入。 永安军区文武将校尽登舟谒见。 其为首者,正是后将军、永安都督、中乡侯陈到陈叔至。 位次陈到者,是其副手,安东将军、永安都护、都亭侯辅匡辅元弼。 再之后,便是治所在永安,负责巴东一郡财政、民政的巴东太守阎宇阎文平。 “臣到拜见陛下!”陈到甫一见到天子,先是为之恍惚,失神片刻后直接单膝跪地,拱手深揖,其声雄浑微颤。 昔日统领先帝近卫之人,始则赵云赵子龙,自赵老将军独领一军,在外征战后,则由其副贰陈到陈叔至代统白毦精锐。 先帝生命最后几年,及至先帝于白帝城崩殂之日,都是陈到及白毦精锐护卫左右。 其人与先帝感情至深至笃,对先帝所托至忠至贞。 可惜大汉与吴国盟好,使他才能不伸,默默无闻。 而按照礼节,将在军中,虽见天子大驾,行抱拳之礼可也,譬如前汉周亚夫,人谓有古名将之风。 而陈到作为都督东方军事的镇国大将,久在永安,威尊望隆,自天子六年前绍继大统后,未尝与天子有过一面之接。 此刻甫一相见,颤音跪礼,对天子毕恭毕敬,发乎心而寓乎形,一如往日先帝当面。 辅匡、阎宇、郑璞、张固诸文武见此情状,固知都督忠君之心分寸未移,并未因先帝、天子之别而有所变易。 亦随其后单膝跪地,恭敬而拜。 舱室之外,聚于楼船甲板的数百文吏军官,亦朗声拜谒。 一时声浪如潮,振荡江涛。 “后将军镇戍国门,沐雨经霜,朕每念及,寝食难安。” 刘禅上前扶起须发已然半白的陈到,声色恳切。 待陈到起身,他才举目望向有过一面之缘的辅匡,旋即又环视阶下十余位或面生、或曾一见的文武,抬袖虚按,温声续道: “诸卿皆起。 “自先帝龙驭上宾,朕绍统御极以来,民生多艰,国家多难,北有强寇未殄,东有吴贼窥边。 “赖诸卿扼夔门之险,锁瞿塘之江,使吴贼舟船不得溯流,御敌于国门之外。 “是以朕与丞相得专意北伐,王师无南顾之忧。 “今关中连捷,西京克复,西城上庸二郡亦已归于汉家。 “倘无诸卿,则今日之汉,未必有席卷之形,破竹之势。 “炎汉将复,诸卿之功,朕未尝一日敢忘。” 言罢,刘禅赐酒。 船中虎贲龙骧亦抬瓮出舱。 于是万人举樽,齐呼万岁。 白帝江关,涛声与颂声并作。 一时间江风猎猎,旌旗如龙。 待船上一众永安文武饮罢称贺,刘禅才在高翔、辅匡、阎宇三人的引导下接见众人。 三人以下为首者,乃是永安令郑璞,其人作为边关重镇之长,与巴东太守阎宇一般,兼资文武,是国家有意培养的后备力量。 其父郑度,与江州王冲之父,也即那位倒悬城门最后自刎死谏的王累一般,都曾力谏刘璋拒先帝入蜀,谓刘璋曰: 左将军悬军千里袭我巴蜀,兵不满万,士众未附,野谷为其军资,军无辎重粮草。 不如尽驱巴西、梓潼之民于涪水以西,其仓廪野谷,一皆烧除,高垒深沟,静以待之。 彼至,请战,勿许,久无所资,不过百日,必将自走。 走而击之,则必擒耳。 先帝闻而恶之,问法正。 法正曰:终不能用,无可忧也。 最后,刘璋果然不用郑度之计。 非但如此,还直接罢了郑度之官,不再起用。 先帝入主益州后,再三遣使请郑度出山,但郑度以年老智昏为由,再三拒绝。 前些时日故去的杨洪,在广汉为守时,其子郑璞以部曲千人助杨洪平定山民之乱。 杨洪识璞之才干,举其孝廉。 丞相用为府僚,身赴汉中前,授予印绶,使其至永安为令。 而上一个永安令,乃是如今的巴东太守阎宇。 显然,这是要培养他成为下一个阎宇之意。 刘禅并未因他官阶寒微而轻之,也并未因他父曾为先帝所恶而厌之。 反先垂询其父郑度起居,温言细问,之后又是令尊旧恙可曾平复,近日眠食尚安否之类的话。 最后又说起了丞相夸他是益州上士正面评语。 神色殷殷,若家人然。 第(1/3)页